矿工特供

电波的洪水来势汹汹

(swapfell同人🍫)于礼拜天的巧克力狂欢

     
     十月第三个礼拜天的清晨,全约克郡最大的巧克力工厂开始举办他们例行的巧克力节,最新口味儿的巧克力糖摆满了百货大楼的糖果专柜。电视节目一时间被巧克力制作和糖果广告淹没,巧克力替代了大街上人们口中的香烟和口香糖。小孩子们戴上了滑稽的红色尖顶帽,上面用巧克力那样的棕色写着“巧克力狂欢!”

     远离小镇中心的郊区,灰白天气里的乌云难以被驱散。透过玻璃窗、大雾和烟囱依稀可见的古老钟楼已敲响第七下,火车的鸣笛声和水花被溅起的声音偶尔会穿过小树林。我闭着眼先是在枕头下摸索,然后是被子里,最后甚至在靴子里翻找,整个人冷的不像样,最后只好下了定论,帕派瑞斯没有像镇上所有哥哥那样,给自己的兄弟买上哪怕一块经典的黑巧克力。没有小孩子会不喜欢巧克力,不过帕派瑞斯除了每天的面包和拖欠的债务外什么都不在意,他总是穿着他那件黑色无袖衬衫,有灰尘和木屑气味的厚重的外套,衣柜里除了一顶睡帽和几袋药粉外就只剩雨季特有的潮湿气味。把被子像堆雪那样堆在一边,我跳下床,光脚跑到饭厅。桌上摆着切片面包和小块黄油,旁边有一张小纸条,“别接曼恩先生的电话!”字迹潦草,边角还沾上了黄油,除此之外还有属于帕派瑞斯的空盘——他在六点半离开家门,开始他的第一份工作。
  
     债主曼恩先生的电话来了第三次,但我们这个月一个硬币都拿不出,下个月也一样。我想他此刻正用混合着高级烟草的波士顿口音和英国下水道里捞上来的脏话诅咒我们。他那些下流话还卡在未接通的电话线里,这一定让他感到自己被羞辱了,他会暴跳如雷,两只肥胖的手乱绞自己鼠灰色的头发,把胡子吹得老高,他那同样肥胖油腻的女儿珍妮弗就在一边大嚼巧克力糖。这不公平!我没有新的球鞋,没有巧克力糖,一到冬天就冻成冰人,我朝一条桌腿被虫蛀出缺口的桌子抱怨,朝墙上加斯特还未失踪时他挂在墙上的油画抱怨,朝玻璃窗抱怨,尽管他们总是闷着嗓子不回话。我想要的只不过是一块巧克力糖,可帕派瑞斯根本不知道小孩子喜欢糖果!他认为香烟就能把我打发了吗?我可不是毫无价值观可言的疯人,小孩子的价值观是自成一套的!

   
    “衫斯!快点儿打开窗!……快点儿!”这会儿恰拉站在玻璃窗外,手里拿着升腾的红雾一样的气球,雨滴打在气球上,声音有那么一点儿像是干扰无线电的滋滋声。我打开玻璃窗,让似乎带着冰碴的空气席卷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而她先是把气球放进屋内,让它顶在天花板上,接着短靴踩在窗框上跳了进来。“天啊,我没想到雨天会这么冷,你瞧,我头发湿了大半…别扯我头发!”在对待被扯头发这件事上,她和所有娇滴滴的小姑娘一样,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她那双指甲修剪得过短的手在随身的背包里翻找,大团被扯散的绷带,几张创口贴和一只笔盖掉落的笔被她依次放在地上,她在最后才把最最神秘的东西掏出来。
    
     “你猜是什么?”她用手包住这件秘密的信物。
     “金币?”
      她摇了摇食指。
     “……银币?”
      “衫斯,你是在向帕派瑞斯学习吗?”她拱了拱鼻子,然后用力摇了摇头,鼻翼上细小的雀斑也跟着抖动,摊开脏兮兮的手,一块巧克力糖躺在她的手心里,银色和蓝色条纹交织,是巧克力公司特地为巧克力节准备的特殊包装。
      “巧克力糖!”我几乎带着呼唤我未来情人的语调,颤抖,甚至变成我自己都认为刺耳的尖嗓子。恰拉则是小心翼翼地撕开了包装,把巧克力完美地对半分成两块,把其中一块递给我。我总是幻想能在巧克力中找到金箔——那样曼恩先生就不会在电话里咒骂我们,帕派瑞斯会有新的外套,甚至是马甲,还有长裤;我会每天都穿新买的球鞋,用最好的鞋油每天擦上三回;给新搬来的恰拉一个崭新的牛皮背包,最好的面料和最新的款式。接着剩下的钱就用于投资,我们同样建一个巨大的巧克力工厂,简直就像离梦想,离辉煌仅有一步之遥那样。尽管在我嘴里的仅仅是一小块儿巧克力糖,粘稠并且纯粹,正在逐渐融化。
  
   
      帕派瑞斯踏上石板台阶的声音先我的下一个幻想一步到达现实,不过我那些幻想在大脑中仍存,它让生活不那么糟糕,我是说包括没有带回巧克力的帕派瑞斯,不说话的桌子,不大好看的油画还有一大堆只会闷声的人和家具都不那么糟糕了。恰拉把她背包里的东西塞回了原处,抓住气球下段绑着的细绳,朝我吐了吐舌头,再从窗户攀下去。于此同时帕派瑞斯右手食指蜷曲(我猜是右手)敲了三次门。我像007特工执行任务那样避开地上的易拉罐和香烟盒,走到门跟前,敲了两下。帕派瑞斯很快有了回应。三下,两下。三下,两下。三下两下,暗号正确,我把门把手拧开,站在门口石阶上的帕派瑞斯连帽子都没戴,嘴里叼着被打湿的香烟,外套简直能挤出肮脏的雨水,手里提着的口袋里是每天上午都会在镇里某家烘焙坊买的隔夜面包,但他的脸上却带着胜利而轻松的笑容,“贫穷溜出门,幸福飞进窗”,原谅我用了老土的英国本土谚语。
  
      雨声已经停止,蓝天会驱散乌云。我甚至感受到了杏黄色的阳光自门缝渗透,帕派瑞斯从口袋里拿出某件东西,缓缓伸出手臂,银色和蓝色条纹相间,一块包装完整的,价值两英镑的巧克力糖。恰拉就在他身后比划着胜利的手势,我看见了她刻意夸张的口型,嘘——

      钟声在夜晚照常响起,黑夜笼罩郊区外的那片小树林。我在今天的日记中写道,总之,十月第三个礼拜天的巧克力节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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